上訴人貴州環宇恒達建設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環宇公司）、貴州云金洲建設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云金洲公司）、貴州天下山水文化旅游開發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天下山水公司）因與被上訴人李桂花、段隨斌、張金海勞務合同糾紛一案，不服貴州省興義市人民法院（2020）黔2301民初2381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貴州環宇恒達建設工程有限公司、貴州云金洲建設工程有限公司等勞務合同糾紛民事二審民事判決書
案號：（2021）黔23民終1671號
判決日期：2021-09-28
法院：貴州省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中級人民法院
訴訟參與人信息
案件基本情況
環宇公司上訴請求：1.撤銷原判，改判環宇公司不承擔責任；2.上訴費由李桂花承擔。事實和理由：1.一審送達程序違法，剝奪了環宇公司的訴訟權利。環宇公司于2020年4月9日收到傳票，后該案多次延期，環宇公司最后一次收到開庭傳票是在2020年9月22日，通知開庭時間為2020年11月13日，但隨后又延期，通知人員未告知是因為公告送達事宜導致延期，一審的該行為導致環宇公司未能參加庭審，剝奪了環宇公司的抗辯及訴訟權利。2.環宇公司與
云金洲公司屬于不同的責任主體，即使一審法院認為張金海系環宇公司的授權人員及云旭公司的項目負責人，具有雙重身份，但本案明確存在三個不同的工程項目、兩個不同的施工主體，一審法院在未查清施工人的實際施工地點及施工內容的情況下，判決環宇公司與云金洲公司共同承擔相應的支付責任，勢必造成環宇公司與云金洲公司無法進一步區分彼此的債務，造成債務混同，且即使由環宇公司先行承擔，其也沒有合理依據再行追償。3.張金海系環宇公司的授權人員無誤，但環宇公司僅僅授權張金海簽訂施工合同的權限，包括為了簽訂合同所進行的諸如談判之類的事務，并未授權張金海代表環宇公司對外進行債務類確認或結算，以上對授權委托書進行了擴大解釋，使得認定的事實背離了客觀事實。
云金洲公司上訴請求：1.撤銷原判，改判云金洲公司不承擔責任或將本案發回重審；2.上訴費由李桂花承擔。事實和理由：本案系勞務合同糾紛，2018年11月至2020年1月期間，云金洲公司陸續支付張金海1861100元用于支付工人工資，每次借支款項，張金海均向云金洲公司出具承諾書，承諾其所借支的工資用于支付農民工工資，若因其個人原因拖欠農民工工資或挪用所導致的一切經濟糾紛及法律責任均由其自行承擔。綜上，云金洲公司已經向張金海支付了工程款，故云金洲公司不應承擔本案工人工資的支付責任。
天下山水公司上訴請求：1.撤銷原判第二項，改判駁回被上訴人對天下山水公司提出的訴訟請求；2.二審案件受理費李桂花及環宇公司、云金洲公司、段隨斌承擔。事實和理由：一審判決認定事實不清，適用法律錯誤。1.一審對天下山水公司是否差欠涉案工程款未查清。天下山水公司已按云金洲公司及環宇公司的申請，支付了相應的工程進度款，工程施工完畢直至2020年10月，因環宇公司及云金洲公司均未向天下山水公司提交竣工驗收資料、驗收申請并申請竣工結算的原因。同時，天下山水公司發包給環宇公司及云金洲公司的涉案三個工程暫定總價款為350萬元，天下山水公司已提交證據證明其向環宇公司及云金洲公司支付了3146572.5元工程款，接近暫定總價款350萬元，故天下山水公司是否還差欠工程款一審并未查清，若最終工程款結算下來已經超過結算款，那如何執行一審判決，故一審判決天下山水公司應在未結清工程款范圍內承擔墊付責任顯屬于認定事實不清。2.一審判決對天下山水公司分別差欠云金洲公司及環宇公司的工程款數額及兩公司分別差欠被上訴人勞務費數額未查清。本案承包人是兩個獨立的適格主體，即使天下山水公司差欠承包人的工程款，但天下山水公司分別差欠環宇公司及云金洲公司的工程款各為多少并不清楚。同時，李桂花在一審中稱其在兩個承包人承包的三個工地上均做過工，但不能區分每個工地的勞務報酬是多少。一審在未查清李桂花在每個工地上的勞務報酬是多少的情況下，天下山水公司當然不清楚是在未付環宇公司工程款的范圍內還是在未付云金洲公司的工程款范圍內承擔墊付責任。3.一審適用法律錯誤。首先，《建設工程領域農民工工資支付管理暫行辦法》第一條第一款規定“本法適用于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內的建筑企業（以下簡稱企業）和與之形成勞動關系的農民工。”本案李桂花與云金洲公司及環宇公司屬于勞務合同關系，而非勞動關系，故一審引用前述法律不當。其次，對勞務提供者向發包人主張勞務報酬是否支持的問題。最高人民法院（2018）最高法民申5741號《民事裁定書》認為，提供勞務的一份向發包人、轉包人、分包人主張勞務費的承擔，缺乏事實和法律依據，據此，一審判決天下山水公司承擔責任明顯適用法律不當。再次，一審認定了天下山水公司與云金洲公司及環宇公司之間系建設工程承包合同，李桂花與前述兩個公司之間系勞務合同，段隨斌系債務加入。根據合同相對性，李桂花只能向其雇主云金洲公司及環宇公司及債務加入人主張勞務報酬，一審判決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8條、60條等判決天下山水公司承擔責任顯然突破了合同的相對性，明顯適用法律錯誤。
李桂花辯稱，1.張金海與云金洲公司簽訂的承諾書、借條等僅對張金海與云金洲公司之間有約束力，不能對抗第三人。參照《建設領域農民工工資支付管理暫行辦法》第七條的規定，云金洲公司應當將勞務費直接發放給農民工，而不是給張金海。2.天下山水公司與云金洲公司及環宇公司對涉案三個工程暫定工程款為350萬元，天下山水公司實際給付的工程款僅為314萬元左右，故天下山水公司存在未付工程款的情形，故一審判決其在未付工程款范圍承擔責任并無不當。3.張金海系環宇公司的委托代理人，其多次代表公司領取涉案工程款，足以證明其代表權限不僅僅系簽訂施工合同。同時，對于涉案工人的實際施工地點、施工內容，環宇公司委托張金海雇傭工人做工，其應當清楚實際施工地點及施工內容，但一審中其拒不出庭，不積極應訴，應視為其對自身權利的放棄。
段隨斌、張金海未答辯。
李桂花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判決段隨斌、張金海、環宇公司、貴州云旭建設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云旭公司）連帶支付李桂花工資5775元，并自2019年1月30日以上述所欠款項為基數按照年利率6%計算利息至以上欠款支付完畢之日止（截至起訴之日為346.5元），共計6121.5元；2.判決天下山水公司在未付工程款范圍內承擔支付責任；3.案件受理費由五被告公司承擔。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天下山水公司系位于貴州省興義市旁的“世界喀斯特王國探秘之旅文化旅游項目---天下布依（一期）浪哨湖-濱水游道工程、景觀工程（三標段）4＃橋、8＃橋工程、（四標段）伴山健康游道工程”的發包方。2018年4月1日，天下山水公司與環宇公司簽訂《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約定將案涉工程的“世界喀斯特王國探秘之旅文化旅游項目---天下布依（一期）景觀工程（三標段）4＃橋、8＃橋工程”發包給環宇公司進行施工，合同價約120萬元（暫定金額，最終以結算審定金額為準）。2018年4月25日，天下山水公司與云旭公司簽訂《施工承包合同》，約定將案涉工程的“世界喀斯特王國探秘之旅文化旅游項目---天下布依（一期）伴山健康游道工程（四標段）工程”發包給云旭公司進行施工，合同價約150萬元（暫定金額，最終以結算審定金額為準）。同日，天下山水公司又與環宇公司簽訂了一份《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約定將案涉工程的“世界喀斯特王國探秘之旅文化旅游項目---天下布依（一期）浪哨湖-濱水游道工程”發包給環宇公司進行施工，合同價約80萬元（暫定金額，最終以結算審定金額為準）。2018年4月至2019年5月，李桂花因張金海的邀請到案涉三個工地上做工，雙方對勞務費進行了口頭約定。2019年1月30日，因未領到勞務費，李桂花等44名農民工向興義市投訴，經該勞動監察大隊立案處理，在興義市立案審查表上顯示拖欠農民工工資的主體是云旭公司，掛靠人是段隨斌，合伙人為張金海。該勞務費由段隨斌向李桂花出具《工人工資欠條》，載明：2018年4月至12月李桂花工資15457元，已付7682元，余7775元未付，付款人：段隨斌。出具《工人工資欠條》后，被告方又向李桂花支付了2000元，尚欠5775元未付。
另查明，環宇公司與云旭公司均具備承包案涉工程的相應施工資質。環宇公司于2018年6月14日向張金海出具《授權委托書》，載明：環宇公司委托張金海為公司代理人，以環宇公司名義辦理世界喀斯特王國探秘之旅文化旅游項目---天下布依（一期）景觀工程（三標段）4＃橋、8＃橋（工程名稱）簽署施工合同事宜和處理與施工合同相關的事務，公司均予認可。云旭公司于2019年2月26日向段隨斌出具《授權委托書》，載明：云旭公司委托段隨斌處理勞動保障監察調查詢問有關事宜。
再查明，根據天下山水公司提供的支付工程款的多份《支付憑證》顯示，支付給云旭公司的工程款由張金海領取。在云旭公司于2019年1月31日向天下山水公司出具的《承諾書》顯示，張金海在云旭公司的“項目負責人”處簽名。在2020年1月20日云旭公司領取《工程預付款單》中張金海亦在云旭公司“項目負責人”處簽名。
又查明，環宇公司、云旭公司承包的案涉工程截至庭審之日尚未進行竣工結算，天下山水公司已向環宇公司、云旭公司支付部分工程款，但工程款尚未結清。根據工商登記顯示云旭公司于2020年7月21日將公司名稱變更登記為云金洲公司。
一審法院認為，本案張金海系環宇公司委托代理人，又系云旭公司項目負責人，其邀請李桂花到環宇公司與云旭公司承包的三個工地上做工系履行公司職務行為，故由此產生的法律責任應由云旭公司與環宇公司承擔。李桂花為環宇公司與云旭公司提供勞務，雙方之間形成勞務合同務關系。故環宇公司、云旭公司應承擔向李桂花支付勞務費的民事責任。雖然云旭公司于2019年7月21日將公司名稱變更為云金洲公司，但其僅僅是公司名稱的單純變更，不影響其責任的承擔，故云旭公司在本案中的勞務費支付責任當然應由云金洲公司承擔。段隨斌以其個人名義向李桂花出具《工人工資欠條》屬于債務的加入，故段隨斌應與環宇公司、云金洲公司共同承擔支付李桂花勞務費的責任。對于李桂花主張及興義勞動監察大隊立案審查表上初步認定段隨斌、張金海合伙先后掛靠環宇公司、云金洲公司承建案涉項目，經法院審理查明，并無證據證明段隨斌、張金海合伙并先后掛靠環宇公司、云金洲公司進行施工，故法院對前述事實不予認定。
關于天下山水公司的責任問題，本案涉案款項系農民工工資，關系社會維穩的問題，從保護農民工合法權益方面考慮，根據勞動和社會保障部《建設領域農民工工資支付管理暫行辦法》第十條“業主或工程總承包企業未按合同約定與建設工程承包企業結清工程款，致使建設工程承包企業拖欠農民工工資的，由業主或工程總承包企業先行墊付農民工被拖欠的工資，先行墊付的工資數額以未結清的工資款為限。”之規定，雖然天下山水公司已向云金洲公司、環宇公司支付部分工程款，但因案涉工程并未進行最終竣工結算，故天下山水公司不能證明其已經結清案涉工程款，所以，天下山水公司應在其未結清的工程款范圍內對李桂花的勞務費承擔墊付責任。
關于勞務費是多少及利息的問題。《工人工資欠條》顯示，李桂花合計工資共計15457元，已付7682元，余7775元未付。李桂花自認出具欠條后，又向其支付了勞務費2000元，尚欠5775元。該下欠勞務費5775元有到庭當事人的當庭陳述《工人工資欠條》在卷證實，故應予以確認。關于利息的問題，李桂花為被告提供勞務后，被告未及時足額向其支付勞務費，農民工工資關系到其家庭基本生活的問題，理應及時足額向其支付，被告方長期未向其支付的行為必然造成農民工的經濟損失，加之李桂花主張按年利率6%計付利息損失未違反法律法規相關規定，也符合其實際損失，故應予支持。但因勞務費未約定給付時間，所以，利息損失應從李桂花向法院提起訴訟之日，即從2020年3月20日開始計算。
綜上，本案應環宇公司、云金洲公司、段隨斌共同支付李桂花勞務費5775元及利息損失（以5775元為基數，按年利率6%從2020年3月20日起計算至給付完畢之日止）。天下山水公司在其未付工程款范圍內承擔向李桂花墊付勞務費5775元及利息的責任。段隨斌經法院公告傳喚、環宇公司、云金洲公司、張金海經法院傳票傳喚無正當理由拒不到庭參加訴訟，是對自己訴訟權利的放棄。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八條、第六十條、第一百零七條、第一百零九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款、第一百四十四條之規定，判決：一、貴州環宇恒達建設工程有限公司、貴州云金洲建設工程有限公司、段隨斌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共同支付李桂花勞務費5775元及利息損失（以5775元為基數，按年利率6%從2020年3月20日起計算至給付完畢之日止）；二、貴州天下山水文化旅游開發有限公司在其未付工程款范圍內承擔給付責任；三、駁回李桂花的其余訴訟請求。訴訟費63.64元（含案件受理費50元，公告費13.64元），由貴州環宇恒達建設工程有限公司、貴州云金洲建設工程有限公司、段隨斌共同負擔。
二審中，天下山水公司向本院提交檔案出入庫登記表一份。證明：云金洲公司與環宇公司通過張金波向山水公司提交的結算資料不合格，天下山水公司于2020年12月8日將結算資料退還給提交人張金波，兩個公司至今沒有向山水公司提交合格的結算資料，天下山水公司不存在不結算工程款或不按照合同約定支付工程款的情形，一審判令天下山水公司在欠付工程款范圍內承擔給付責任沒有事實依據和法律依據。李桂花質證：1.對該證據真實性由法院核實。2.若該證據真實，同時也證明案涉工程至今未結算的事實，天下山水公司應該在未付工程款范圍內承擔支付責任。本院認為，對于該證據的三性予以確認，但對于證明目的不予采信，具體理由在本院認為部分進行闡述。
二審中，其他當事人沒有提交新證據。
本院對一審查明的事實予以確認。另查明，環宇公司認可其收到一審法院向其送達的開庭時間為2020年8月10日的傳票
判決結果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150元，由上訴人貴州環宇恒達建設工程有限公司負擔50元；上訴人貴州云金洲建設工程有限公司負擔50元；上訴人貴州天下山水文化旅游開發有限公司負擔50元。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合議庭
審判長陳映桃
審判員石鑫
審判員查必林
二〇二一年六月十七日
書記員岑濤
判決日期
2021-09-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