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彭月斗因與被上訴人王濤濟、被上訴人林慶偉、原審被告中城投集團第五工程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城投公司）、原審被告青島福堉建筑勞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福堉公司）勞務合同糾紛一案，不服山東省青島市黃島區人民法院（2020）魯0211民初16240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21年7月21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上訴人彭月斗、被上訴人王濤濟的委托訴訟代理人徐金滿、王琪琪、被上訴人林慶偉及其委托訴訟代理人張倩到庭參加訴訟，原審被告中城投公司、原審被告福堉公司經合法傳喚，未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彭月斗與王濤濟、林慶偉等勞務合同糾紛民事二審民事判決書
案號：（2021）魯02民終9179號
判決日期：2021-10-13
法院：山東省青島市中級人民法院
訴訟參與人信息
案件基本情況
彭月斗上訴請求：1.撤銷一審判決第一項，判決駁回王濤濟對彭月斗訴訟請求，即彭月斗不應當向王濤濟支付58000元及利息；2.一審訴訟費、二審上訴費由王濤濟、林慶偉承擔。事實與理由：一審法院判決彭月斗與林慶偉向王濤濟承擔58000元的勞務費的付款責任，并承擔相應的利息損失，無事實和法律依據。一、王濤濟與彭月斗沒有勞務合同關系，更沒有與其進行任何形式的結算，欠其勞務費58000元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應當由林慶偉進行結算后，由其向王濤濟支付。二、雖彭月斗與林慶偉、王濤濟簽訂了《代付款協議》，但這是一個附條件的《代付款協議》，并且明確了王濤濟與林慶偉雙方的勞務合同關系，只有當條件成就時彭月斗才能向王濤濟代付款。因所附條件并未成就，彭月斗可以行使先履行抗辯權。一審法院認為彭月斗沒有舉證證明，屬于舉證責任分配錯誤。首先，在《代付款協議》第四條保證條款第二項中明確約定“甲方（彭月斗）在付清丙方（王濤濟）第一筆欠款前，丙方必須配合甲方對自己所干工程量進行確認存檔，并確認各自的施工范圍”，然而王濤濟并沒有確認自己的施工的范圍，也沒有配合彭月斗對自己工程量進行確認存檔；其二，在《代付款協議》第六條其他項第二款以下，明確約定“待中城建付款后，從林慶偉應付款中代付”。不難看出，中城投公司應當給彭月斗付款，彭月斗也尚欠林慶偉勞務費，此為條件，中城投公司至今并沒有給彭月斗付款。林慶偉所承包工程項目合計工程款為2330558元（此工程款是林慶偉單方確認工程量與單價計算出來的）。彭月斗已直接支付林慶偉2746000元，經林慶偉請求，彭月斗向包括王濤濟在內其他班組承包人代付款共計393000元，合計已支付林慶偉3139000元。彭月斗不欠林慶偉任何勞務費款項，反而多支付給林慶偉808442元，不難看出林慶偉在彭月斗處沒有應付款了。因此，彭月斗不存在向王濤濟付款的義務。三、一審法院適用法律錯誤。一審法院認為《代付款協議》中彭月斗的行為是屬于對債加入，但這是一種附條件的債的加入，當條件成時才對彭月斗有約束力。彭月斗已舉證證明了王濤濟并未履行付款條件，更為重要的是彭月斗并不欠林慶偉任何應付勞務費款項。彭月斗付款條件已永遠不可能成就。故彭月斗不應當向王濤濟付款。本案屬適用法律錯誤。綜上所述，請求依法駁回王濤濟對彭月斗訴訟請求。
王濤濟辯稱，一審法院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彭月斗提起上訴是為了拖延付款時間，請求駁回彭月斗的上訴請求，維持原判。
林慶偉辯稱，第一，根據三方的《代付款協議》的約定，王濤濟的勞務費應由彭月斗支付；第二，彭月斗向法庭提交的向林慶偉轉賬的明細是自2016年開始的，而涉案工程是從2017年7月才開始的。因此，彭月斗并未全額支付林慶偉勞務費；第三，《代付款協議》中明確約定，彭月斗代付后從未支付林慶偉的勞務費中扣除，也證明了彭月斗并未向林慶偉全額支付勞務費。因此，林慶偉認為該勞務費應由彭月斗支付。
中城投公司和福堉公司未到庭發表意見，亦未提交書面意見。
王濤濟向一審法院提出訴訟請求：1.中城投公司、福堉公司、彭月斗、林慶偉支付勞務費58000元并承擔自2020年1月20日起至全部清償之日止按照全國銀行間同業拆借中心公布的貸款市場報價利率計算的利息；2.中城投公司、福堉公司、彭月斗、林慶偉承擔本案訴訟費用。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如下：2019年10月25日，甲方彭月斗、乙方林慶偉、丙方王濤濟簽訂《代付款協議》，約定：1.乙方承包甲方小口子軍港內6362工程、軍港保障隊工程以及萊陽路8號海軍博物館行政辦公樓工程勞務清包工（1.砌磚工；2.鋼筋工；3.抹灰工；4.混凝土；5.模板安裝；6.植筋；7.地面貼瓷磚；8.屋面貼瓦），丙方承包乙方前述工程勞務5項工程勞務；2.丙方承包乙方上述工程人工勞務費共計203728元，乙方已向丙方支付125000元，甲方已向丙方支付20000元，乙方尚欠丙方勞務費58000元；3.三方達成本協議后，丙方自愿讓利甲方總欠款的上述總額的30%，剩余70%共計40600元，雙方達成協議后分二次付清，第一次于2020年1月20日前付清總欠款70%計28420元，剩余30%余款計12180元于2020年6月30日前全部結清；4.甲方在付清丙方第一筆欠款前，丙方必須配合甲方對自己所干工程量進行確認存檔，并確認各自的施工范圍；5.此次付款協議金額為丙方最終結算款，甲方付清丙方欠款后，甲方、乙方、該工程總包方和勞務分包公司與丙方之間不再有任何勞務費糾紛；6.甲乙方之間因該工程勞務訴訟，則按該協議簽訂時，乙方尚欠丙方未讓利之前的金額58000元的總款計算，以此計算甲方已付乙方勞務費用。彭月斗在落款處簽字并手寫“待中城建付款后，從林慶偉應付款中代付”。該協議簽訂后，彭月斗未按協議履行付款義務。
另，2020年1月8日，福堉公司向一審法院對中城投公司提起勞務合同糾紛訴訟【案號：（2020）魯0211民初814號】，中城投公司將6362工程機關營區項目的勞務分包給福堉公司，尚欠福堉公司勞務費。后一審法院判決中城投公司支付福堉公司勞務費及違約金。
福堉公司的經營范圍為：建筑工程、土石方工程、道路工程、園林綠化工程、市政工程施工；建筑勞務分包（憑資質經營）；……。
雙方對本案承擔責任的主體有爭議。王濤濟主張，作為總包方的中城投公司承包涉案工程后，未經發包方同意將勞務分包給福堉公司，中城投公司的行為為違法分包，福堉公司又將其承包的勞務工程分包給不具備勞務資質的彭月斗、林慶偉，因此福堉公司的行為為違法分包，之后彭月斗、林慶偉將其承包的勞務工程分包給王濤濟，到目前為止尚欠勞務款58000元，因此中城投公司、福堉公司、彭月斗、林慶偉應承擔連帶責任。為證明上述主張，提交車輛統計表、人員信息統計表、通行證各1份。
福堉公司、彭月斗對上述證據的真實性均有異議，認為協議確認王濤濟承包了三個工程，而王濤濟明確的是一個工程所欠勞務承包費，福堉公司并未分包軍港保障隊工程及萊陽路8號工程，因此無法確認涉案款項是哪一項目的欠款；該付款協議附條件，只有條件成就時彭月斗才承擔代付款責任；王濤濟是林慶偉雇用的勞務人員，應當由林慶偉承擔勞務費用。為證明上述主張，提交如下證據：1.個人客戶關聯合約信息1份，證明彭月斗在農業銀行的卡號；2.活期存款賬戶交易明細1份，證明林慶偉在農業銀行的卡號；3.中國農業銀行已銷戶活期賬戶明細清單12頁，證明彭月斗向林慶偉轉款共計33筆數額達2746000元；4.代付款協議8份，證明林慶偉將工程勞務發包給包括劉金玉在內其他8位勞務人員共計勞務費2330558元，另外應林慶偉的請求由彭月斗代付款的金額為393000元。同時證明了劉金玉與林慶偉存在勞務合同關系，后續代付款附條件，只有當條件成就時彭月斗才能向劉金玉代付款，到本案開庭時附條件并沒有成就，因此不能向劉金玉代付。林慶偉的工程量價值為2330558元，彭月斗已實際支付林慶偉3139000元（2746000元＋393000元＝3139000元）超付808442元（3139000元-2330558元＝808442元）。彭月斗已不欠林慶偉承包勞務費；5.圖片1組四張，證明彭月斗替林慶偉代付勞務費的原因是林慶偉不向工人發放勞務費，工人到部隊和黃島區信訪局聚集上訪、向林慶偉、彭月斗討要勞務費，彭月斗迫于政府壓力，才向劉金玉等人達成《代付款協議》。王濤濟對證據1、2、3真實性無異議，但與本案無關；對證據4中劉金玉及王濤濟兩份代付款協議的真實性予以認可，其他暫不清楚；證據5真實性無法確認。王濤濟認為，雖然彭月斗與林慶偉賬目混亂，但其均認可王濤濟提供的勞務，應當共同向王濤濟支付剩余勞務費，中城投公司、福堉公司因違法分包也應承擔連帶責任。林慶偉對王濤濟及彭月斗提交的證據的真實性無異議，林慶偉認為，其實際收到彭月斗2713000元，雙方未最終結算。
一審法院對上述證據認定如下：對王濤濟提交的證據，雖然福堉公司不予認可，但作為《代付款協議》欠王濤濟勞務費的林慶偉對此無異議，該證據所涉項目為6362工程，與（2020）魯0211民初814號案件中所涉工程一致，故一審法院對該些證據予以采信。關于林慶偉提交的證據，系其與彭月斗之間的經濟糾紛，與本案無關聯性。
一審法院認為，合同具有相對性，從《代付款協議》內容看，林慶偉欠付王濤濟勞務費，而彭月斗同意代付該勞務費，彭月斗的代付行為屬于債的加入，應與林慶偉共同承擔付款責任。王濤濟還主張中城投公司、福堉公司連帶承擔付款責任，無事實和法律依據，一審法院不予采信。雖然彭月斗在代付款協議落款處手寫了付款條件，但該部分內容沒有林慶偉、王濤濟的簽字確認，對林慶偉、王濤濟無拘束力。雙方對欠款數額無異議，一審法院予以確認。根據協議約定，彭月斗、林慶偉支付勞務費的條件已經成就，該款項應當支付。逾期支付存在違約應承擔相應的違約責任。根據協議約定，彭月斗支付第一筆勞務費的時間為2020年1月20日前，故彭月斗應從2020年1月21日起按照全國銀行間同業拆借中心公布的貸款市場報價利率支付利息至判決生效之日止；第二筆勞務費的支付時間為2020年6月30日前，故彭月斗應從2020年7月1日起按照全國銀行間同業拆借中心公布的貸款市場報價利率支付利息至判決生效之日止。中城投公司經一審法院合法傳喚無正當理由未到庭參加訴訟，系自愿放棄其訴訟權利，一審法院可依據已查明的事實缺席判決。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條、第一百零九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百四十四條的規定，判決：一、彭月斗、林慶偉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支付王濤濟勞務費58000元并承擔至判決生效之日止的利息損失（其中：40600元從2020年1月21日起開始，17400元從2020年7月1日起開始，按照全國銀行間同業拆借中心公布的貸款市場報價利率計算）；二、駁回王濤濟的其他訴訟請求。如果未按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本案案件受理費625元，由彭月斗、林慶偉承擔。
二審期間，彭月斗提交證據如下：一、報案記錄一份，擬證明王濤濟、林慶偉對彭月斗人身的限制，彭月斗是被迫簽訂涉案《代付款協議》；二、微信截圖一份，擬證明王濤濟沒有確認其工程量及范圍。王濤濟質證稱，對證據一的真實性予以認可，證明事項不予認可。報案材料中并沒有王濤濟的相關記錄，與王濤濟無關。且三方簽訂的《代付款協議》是在2019年10月25日簽訂，此時王濤濟與彭月斗并無任何糾紛。對證據二的真實性予以認可，證明事項不予認可。要求王濤濟配合進行結算是不合理的，彭月斗與林慶偉、王濤濟于2019年10月25日簽訂的《代付款協議》是三方當事人真實意思表示，合法有效。從《代付款協議》的整體內容來看，顯然簽訂之前彭月斗、林慶偉與王濤濟對所涉勞務費明確進行了結算，不存在再次對勞務費進行結算的問題。保證條款約定的王濤濟配合彭月斗對工程量進行確認存檔，只是約定王濤濟需配合彭月斗完成的工作，該條款不是彭月斗付款的前提條件，彭月斗以此主張拒絕付款理由不成立。林慶偉質證稱，對證據一的真實性無異議，對證明事項有異議。證據一中記載了彭月斗報警自稱因工資問題與林慶偉發生糾紛，該證明還注明了該證明只能作為報警說明使用，無法律效力。該報案證明不能證明彭月斗所稱的被脅迫的事實，報警證明彭月斗稱對方與報案人未有包工合同，而事實上通過庭審可知彭月斗與林慶偉之間存在分包關系。因此，彭月斗報的是假案。報警記錄是在2019年10月24日，而《代付款協議》是在2019年10月25日，明顯不是同一天，彭月斗不可能在報警之后被脅迫，不符合常理。證據二的真實性無法確認，與林慶偉無關。
對于彭月斗提交的證據一，因王濤濟和林慶偉均認可其真實性，本院對其真實性予以確認，但該證據僅系對彭月斗曾向長江路派出所、杭州路派出所報警陳述內容的證明，并非警方對于彭月斗主張事實的認定，彭月斗報警內容中亦無關于王濤濟、林慶偉強迫彭月斗簽訂涉案《代付款協議》的表述，且彭月斗一審期間亦未提出過該抗辯理由，綜上，僅以此據不足以證明彭月斗系受脅迫簽訂涉案《代付款協議》。對于彭月斗提交的證據二，雖然林慶偉不予確認，但微信聊天記錄指向的相對方王濤濟對其真實性予以認可，本院對該微信聊天記錄的真實性予以確認。
本院查明，一審庭審中，彭月斗提交代付款協議八份，擬證明林慶偉將工程勞務發包給包括王濤濟在內其他八位勞務人員共計勞務費2330558元，另外應林慶偉的請求由彭月斗代付款的金額為393000元。同時證明王濤濟與林慶偉存在勞務合同關系，后續代付款附條件，只有當條件成就時，彭月斗才能向王濤濟代付款，到本案開庭時附條件并沒有成就，因此不能向王濤濟代付。
另查明，林慶偉曾提交上訴狀一份，因其未交納上訴費，故本院對其上訴請求及事實與理由不予審查，按其自動撤回上訴處理。
本院查明的其他事實與一審查明一致
判決結果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1250元，由上訴人彭月斗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合議庭
審判長劉琰
審判員孫秀強
審判員徐鏡圓
二〇二一年八月三十一日
法官助理鐘速成
法官助理闞玉龍
書記員李春雨
判決日期
2021-10-13
